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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常识 » 常识 » 蜻蜓仅此缅怀我逝去的亲人与童年
TUhjnbcbe - 2021/5/4 13:55:00
清明节又到了。以往的这个时候家人总会问我回不回家挂清,因为连续好几年我都说不回去,今年索性不再问我了。我总认为清明节剩下来的只是一种形式了。“清明时节雨纷纷”依旧,“路上行人欲断*”不再。如今有的只是后人踏青山野的欢快,有的只是后人光宗耀祖的显摆。这样的形式不要也罢。可是今年的清明,我是想回去的,因为大娘在去年去世了。大娘70多岁了,不是病死的,却是摔死的。

大娘与梅花饼

大娘在生的时候很高很瘦。我小的时候,印象里她就经常生病的。对大娘最深刻的记忆,永远是属于我童年的故事。到了农忙季节,大娘偶尔会叫我帮着看牛的。每次看完牛回家,大娘总是会变魔术似的摸出几个梅花饼来,作为给我的奖赏。那时候,几个梅花饼足足会让我快乐好一阵子的。我知道只要帮大娘看牛就会有奖赏,以至后来,我常常主动请求帮大娘看牛,而大娘无论需不需要帮忙,也总会答应我的请求。

红叶姐与蜻蜓

大娘有三个孩子。红叶姐是老大,*良哥是老二,友良哥是老三。红叶姐去世大约有20年了。记得红叶姐检查出癌症的时候还是早期,那时候我认为红叶姐还有希望,尽医院开了些中草药,尽管没有钱做放疗也没有做化疗。我总认为像红叶姐这样善良的人老天是不会把她带走的。红叶姐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红叶姐经常背着我出去玩。家里无论有什么农活,只要是需要帮忙的,红叶姐总会第一个到来的。而我那时候,只会顽皮捣蛋,尽管如此,红叶姐总是乐呵呵地笑,爸爸妈妈要揍我时,她总是第一个冲过来笑呵呵地护着我的人。后来红叶姐嫁人了,离家很近,家里农忙的时候,红叶姐会一如既往地过来帮忙,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多带来了个能干重活的姐夫。再后来,红叶姐生了个可爱的外甥,而我也随着爸爸在县城上学了。每到周末,我总惦记着回家带外甥。我常常让外甥骑在我的肩上,带着他到处跑,他很开心,我很幸福,很满足。那种感觉,我想就像我小的时候红叶姐带我一样吧。再后来,红叶姐检查出来子宫癌,家里人想隐瞒她,但她还是知道了。尽管如此,她无论见着谁也总还是一副乐呵呵的笑脸。我完全有理由相信红叶姐不会就那么死去的,这还源于我心里藏着的一个久未告人的秘密。记得那是一个周日的傍晚,我背着书包从家里独自返回县城。在途中经过一段山路,我看到了一只蜻蜓。那时候,我认为蜻蜓就是精灵。我站在路边,慢慢地伸开双臂,对着那只蜻蜓默念:“蜻蜓啊,我红叶姐她是个好人,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因为你就是精灵,你什么都会知道的,现在她得了癌症,我想你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的!如果你真是精灵,就飞到我的身上来证实这一切吧!”就这样我闭着眼睛在路边站了很久,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那只蜻蜓果真就落在了我的手臂上!从此,我坚信蜻蜓就是精灵!我深坚信红叶姐不会就那么死去的!我救过很多次蜻蜓的。小点的时候妈妈在山上干农活,总是会把我带到山上玩的。那时候在山上我经常抓蜻蜓,捉蝴蝶,玩蚱蜢。我一直觉得蜻蜓是最漂亮的,我很想抓到一只蜻蜓,可是蜻蜓很难抓的。有一天早上,我看到一只蜻蜓粘在一张蜘蛛网上奋力挣扎,旁边有一只很大的蜘蛛看着它正蠢蠢欲动,我迅速地找了根棍子赶走了蜘蛛,将蜻蜓救了下来。当时的心情很兴奋,我仔细地看着它,那么薄的翅膀,透明带点绿色,它的身体是这么的轻,感觉它的身体也都是透明的,它一定是精灵了!不是精灵哪会有这么好看的?就这样,我捏着它的翅膀几乎看了整整一个早上,直到妈妈叫我回家的时候,我把它放到另一只手心里,慢慢松开了捏着它翅膀的手指,对它说,“你飞走吧,再不让你走你会死掉的,你要是记得我,下次遇到我就飞到我身上吧!”当时它并没有马上飞走,而是在我手掌上停留好一会儿,那时候,我就隐约觉得蜻蜓就是精灵了。从那后,在山上我总去找蜘蛛网,看有没有需要救助的蜻蜓。后来碰到蜻蜓的时候我不再象以往那样追着跑了,我只是站在那不动,然后慢慢的伸开手臂,对着它默念:“到我身上来吧!蜻蜓!我就是救过你的那个人,我不会伤害你的!”很神奇!那样子蜻蜓真的就会飞在我的手臂上!或落在我的肩上!我经常会不可思议地遇到蜻蜓,甚至正当我难过的时候,会突然发现房间里有一只蜻蜓,在我身边飞来飞去的,这时候我更相信蜻蜓就是精灵了。再后来无论看到谁去伤害蜻蜓我都会去奋力阻止的。可是两年后,仅仅两年后,红叶姐还是去世了,姐死的时候很瘦很瘦,死之前很痛很痛······我很是责怪自己!我想,或许我救的蜻蜓还不够多,我对蜻蜓的恩情还不够让她们去就救红叶姐的!

友良哥与肝病

大娘的三儿子友良哥,是我们家族中长得最高也是最帅的,1米8的个头,单眼皮,高鼻梁。和红叶姐一样,家里一有农活,友良哥肯定也会来帮忙的。小时候,友良哥总是带着我去小河里抓鱼,去田野里抓青蛙。还有,那时候哪儿有露天电影,友良哥总是会知道的,无论多远,他都会带着我去看的。友良哥很是照顾我,谁要是欺负我,我总会说:“好啊!你等着,看我友良哥不来收拾你!”而实际上,每每遇到有人欺负我,等我告诉友良哥,满心期待他能恶狠狠地帮我揍别人时,他顶多也只是帮我拦住欺负我的那个人,警告说:“以后不能欺负他了,!你听到没有?你要是再欺负他,我就不会放过你的!”这个时候,我甚至会有点埋怨他,对他有点失望,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高高大大的友良哥让人看不到他该有的男子汉威风。不过我快长大的时候,有一次我倒是真的见识了友良哥威风的一面。那时*良哥娶了媳妇,媳妇小心眼,对大娘大爷不好,*良哥却什么都听他媳妇的。有一次,兄弟俩为这种事情大吵起来,友良哥盛怒之下扛起*良哥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良哥那次被摔断了气足足好几分钟,当时家人都吓坏了,以为*良哥就那样被摔死了。听说从那以后,*良哥和他的媳妇再也不敢怠慢大娘大爷了。友良哥很聪明也很能干的,尽管读书很少。他小的时候就会吹笛子、吹口琴,会拉二胡,这些,他都是无师自通的。长大了他做木匠,也是自学的。后来他会到城里来做点木工,或者给别人做点装修活,很卖命的。我新婚时的房子就是友良哥装修的。再后来,友良哥在老家自己亲手砌了一幢两层楼的房子,那时候友良哥有了妻子,也有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友良哥33岁的时候突然得了一场肝病,那场病来得很凶猛,医院花了不少钱却没有效果。医院认识有老中医,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要了几副中草药,没想到凭着几副中草药竟然真的给治好了。医生嘱咐,即使病好了也不能过于劳累,需要多休息。但,友良哥自认为身体素质很强的,依旧那么拼命地干活。两年后,友良哥的肝病复发了,比第一次更厉害,医院治疗,他不理会,只是找到县里的那个老中医,继续让老中医给他开中草药。后来越来越严重了,他医院来。医院,才一个礼拜,就花光了他家所有的积蓄,病情虽然没好转,但也没有恶化,可何时能治好?以后的医疗费用怎么办?这时候友良哥吵着不再住院治疗了,他说还是回家吃中草药吧。父亲的态度很坚决,让我们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凑钱给友良哥付以后的医疗费。但是又一个礼拜过后,友良哥的病情不仅没好转,且在恶化!当时我医院,友良哥不同意,说那里费用更高,而且医生说在省城也将是一样的治疗。最后,友良哥坚决要回家,说*一把,回家吃中草药再试试。两个月不到,家里传来了友良哥去世的噩耗。我回家的时候,大娘躺在床上轻声地哭泣,大爷坐在板凳上默默地抹眼泪。

眼疾与*豆

此后不久,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娘的眼睛瞎了。前年开始,大爷的眼睛因为老年白内障和视网膜萎缩也看不清东西了。可是大爷在家里的农活还是要干的。听说大爷在山上放牛的时候常常是摔得鼻青脸肿回来的。大娘的死,全是因为一簸箕的*豆,村里的人都这么说。那天大爷在山上放牛,二楼天台上晒了有一簸箕的*豆。天突然打雷下雨的,大娘惦记着那一簸箕的*豆,自己硬撑着摸了上去的,二楼天台没有围栏。听人说,大娘从天台一栽下来就死去了,没有挣扎,甚至连血迹也没有。就那样死去了,死的时候,大娘手里还死死地抓着那个簸箕,*豆撒了一地。得知这个噩耗时,我正在外地打工。我正估摸着存上几个月的工资好给大娘大爷治眼疾的!回到家,发现大娘的遗体前竟然没有遗照,一问才知道,大娘一生之中都没照过相的,哪怕只是身份证照,大娘没有,大爷也没有。我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对着大爷不停的拍着照片。翻看大爷照片的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眼泪夺眶而出了。记得妈妈跟我说过,我很小的时候不肯吃饭,没人能喂得了我,除了大爷。所以只要我不肯吃饭,姐姐都会叫大爷过来喂我。大爷喂我吃饭的情景我已没有记忆,但妈妈的这些话我一直记着。我想,我是大爷喂大的。

(本文图片均来源于著名旅美画家李自健老师油画创作,在此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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