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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2/17 13: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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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坡是杯乌龙茶

李巨怀

蔡家坡是因宋朝时为官归隐的宋氏兄弟而得名,地以人兴方渊流至今,但蔡家坡却绝对不是一个坡。一个二十七万人的足有四五个山区县人口的西北最大的镇,一个两山夹一川、沃野百里、坐拥岐山多半个家当的镇,一个GDP占宝鸡市十分之一、解放初期就是宝鸡市的一个建制区,你能说他还是个坡镇吗?一个紧依碛雍塬、东连眉县常兴镇、西挨陈仓区阳平镇,一股脑摊开的横跨渭河直入秦岭深处的三四百平方公里的大煎饼,是那个馒头似的区区数百亩的老蔡家坡能囊括得了吗?一个新石器时代遗址数十处,扎堆坐拥了龙泉寺、老龙寺、五丈原、点将台、石榴山、太白山、钓鱼台等诸多历史人文遗迹的厚实之地是那个一袭千里的渭河小镇能概括得了吗?这就是我那生于斯长于斯永远埋在心底几万重的美丽故乡——蔡家坡。

蔡家坡地处岐山、眉县、陈仓区三县交界之要冲,陇海线穿城而过,扼守三地、枢纽八方、华夏明珠、自古锦绣。蔡家坡在解放前便是响亮三秦大地的小上海,加之商业发达、百业兴荣,时谚有“金宝鸡、银凤翔,不如岐山一后晌”主要指及的就是万众瞩目的蔡家坡地区。且不说新石器时代以至两汉的任家沟遗址、令狐遗址、永乐遗址、古城遗址,仅凭铁马秋风五丈原上的蹇叔、诸葛亮两位能公丞相就叫蔡家坡名垂青史、誉满华夏。在这块神奇富饶的土地上发生了许多影响深远甚至改变中国历史命运的事件。然蔡家坡的兴盛是因陇海线西宝段的贯通而肇启,随着*河大决口、日本侵华战争的推进,民族工业的西迁而繁荣的,真正的发达却是始于改革开放后。四十年代初只有十几平方公里的小镇就迁至了雍兴纱厂、雍兴面粉厂、雍兴酒精厂、西北机械厂、西秦机器造纸厂等民族工业大厂,占据了老宝鸡的近一半的工业家底。解放后,又随着三线建设的如火如荼,蔡家坡又成了国营企业风起云涌的根据地,在这块富庶辽阔的沃土上又涌现了陕西汽车制造厂、前进机械厂、陕西汽车齿轮厂、渭河工具厂、岐山县化肥厂、岐山县磷肥厂、岐山县红旗机械厂、岐山县制药厂、岐山县印刷厂、岐山县酒厂、岐山县食品加工厂、蔡家坡服装厂、蔡家坡制砖厂等三十几家规上大型企业。再加上岐山县百货批发公司、岐山县饮食服务公司、岐山县糖业烟酒批发公司、岐山县五金交电化工批发公司、岐山县蔬菜公司、岐山县食品公司、岐山县石油公司等八大公司的入驻更叫因工业而兴的蔡家坡成就为一般县城都望其项背的繁华和热闹。八十年代初的蔡家坡就有十万人,其商贸纷呈、摩肩接踵的洋火劲儿就是我小时候能最大化向往的北上广的缩影,虽然满街黑不溜秋跑得都是给几大厂运煤的方向盘似手扶拖拉机的蹦蹦车。

依然记得稚童无识时期的一些趣事。小时候父辈们老是讲穷汉腊月快似马,就是说随着腊月的临近,不论贫富都加快了盘点一年收成的步伐,尤以囊中羞涩的贫苦人家为甚。八十年代初前后的蔡家坡对一个家徒四壁的我而言最大的奢望就是去蔡家坡饭店咥一碗热气腾腾的大肉泡。在现时山珍海味寻常百姓都懒得搭理的年代看来的确是有点滑稽可笑的事情,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确是我现实理想的最大愿望。那时的农家每家一年必须养一头猪,生产队腊月中旬集体杀猪,这头猪可顶工分,缴猪人家还可以额外得一幅猪头猪肠猪尾猪血类的猪下水。但要叫生产队的专业杀猪班子验上你家的猪却是一件很挠心的事情。哪个农户都想过个肥年,都想美美的饱咥一顿,在那个家家户户吃了上顿想下顿的恓惶年月,玉米面发糕都难以维系的时期,谁不想着过年呢?起码还有生产队统分的每人半斤不到的猪肉。可在那个人穷志短,猪也饥肠辘辘的煎熬日子里有几家的猪能养的膘肥体壮呢?没办法,每个生产队都有像公粮一样的生猪上缴任务,在生产队拼着老命完成公家的上缴任务后,剩下的猪基本都是毛长肉少老弱病残的第三梯队,就这还得跟在生产队长的屁股后面求奶奶告婆婆地央求人家把自己家的猪杀了。那时的猪能养到现在似牛犊般动辄三四百斤健壮的根本没有,至多也就一百七八十斤就算上乘了,绝大多数人家养的猪充其量也就百十斤左右,就这还得眼巴巴地求着主事的给你走个后门。幸运的是,父亲有一个老朋友在食品站工作,每年我和两位姐姐含辛茹苦,不舍昼夜一把把青草一盆盆清汤喂大的家猪可以勉强缴公充工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戴着茶色石头眼镜、大背头、披着中山装的黑风罩脸的中年汉子,就是我眼里手握公器大权的至高无上的大官人。他两个大拇指在猪脊背上压两三下就手一挥“三等、抬走”,那时一等需二三指膘,二等需一二指膘,三等就是无膘可言了。一等比一等价格相差一大截,在整个中国都缺油水、人人都爱吃肥肉的时代,谁家的猪想验个三等呢?没办法,就三等也是老父亲一遍遍央求他那位老友后的最好结果了。面对臭气熏天人声鼎沸的生猪收购站排队上百人的可怜兮兮的缴猪农户们,我和老父亲还有何言语呢?扣除缴公的部分,父亲攥着拢共只有十块钱左右的大小毛票,一脸的兴奋和自豪。缴猪这个差使那是孩童时期家里最为隆重的活计,两个比我喂猪更为卖力的姐姐却没有紧随家父前往生猪收购站缴猪的份儿,我那线轮似的小腿其实一点都给生如硬铁的父亲帮不上忙的。底疙瘩男孩偏吃偏穿是一般农家的传统,物资有限,必须有所偏向,哪个做父母的愿意这样做呢?那时的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母亲和两位姐姐撵着我和父亲架子车渐行渐远哭泣时的悲凉,现在想来真有些万箭穿心般的揪痛之感。老式*人的父亲小心翼翼地攥着一年来最大的一笔收入仿佛紧紧把握着一只麻雀。他总是先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一块以上的大钱里三层外三层揣至毛贼也想象不到的地方,他才拉着架子车哼着小曲领着我来到川流不息的蔡家坡车站街道。他每每领着我去开洋荤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岐山各种风味最为齐全的蔡家坡饭店,每至饭店门口,奢想了千万回的自己早已饿的前肚皮贴后肚皮了。两毛钱一碗的大肉泡,就一个巴掌大的小碗,两三块大肉片,三五块豆腐,七八根粉条就把你打发了,父亲却回回只要一碗,自己蹲在我身边默默地抽着旱烟锅,瞅着我狼吞虎咽最后一口汤一扬脖子喝完时才满脸的核桃花,“那个瞎厨子,我看着他把食指蜷在手里抓肉,唉,不说了,走。”父亲每次拽着我离开那*牵梦想的地方时总是意犹未尽地嘟囔这么一句。现在回想起来,关于蔡家坡的许多美好回忆都离不开父亲那宽厚博大在我眼里小山般坚实的身影。通常情况下,跟着老父亲逛蔡家坡还有一个美好的回忆便是去饮食服务公司属下的理发馆理发了。二百多平方米的四五十台位的理发馆,功能齐全的各种电动理发工具,尤其是往欧式沙发般高耸威严的理发椅上一坐,绝对的座山雕般的享受。那时全村也就三几把现在足有二十年没见踪影的手推剪,明光瓦亮的半机械化,那时农村半大小子们头型都是一律的光头,理个小洋楼式的寸头你想也甭想,这个使用过度的老掉牙手推剪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耐心,你再咬牙切齿憋着气坚持,还没理到一半就被那老古董把头发夹得眼泪直往心里流,就差点跳起来喊娘了,没办法就这还是大人三番五次上门请人家学手的。更叫自己心感温暖和美好的回忆便是洗澡了。夏天好对付,村子周围涝池、水坝多的是,揪完草瞅个大人不在意的空当一个猛子下去就完事,可到了冬季麻烦就大了,周围厂子的澡堂一般不对外,即使你拿着伙计们匀给你的洗澡票,你也得盯着人家工人们不太密实的时分去,记忆中不管哪家澡堂子你去了都是蜂蛹般挤堆堆,不论大小池子还是那寥若星辰的淋浴,都是人满为患,连个脚丫子都难踩稳,更甭说放开手脚钻个冒眼了。在现在的小孩看来理发洗澡已为负担的时候对我们那代人而言却是一年也难得几回的真实享受。

人生最为美好的回忆往往是特别短暂的,短暂到你有一天绞尽脑汁也还原不出个甲乙丙丁来。转眼间自己离开家乡快三十年了,依旧记得离开家乡去外地求学当日晚上写的一首小诗。

娘在我心上

娘站在土堡子的柏树旁

望着我穿过那小羊肠

那一声声不绝于耳的呼喊哟

随着娘的烂衣裳一块在我心中飞扬

不敢回头看哟

不敢把手扬

猛地转过身时

泪已千万行

这是我十八九岁离开故乡外出求学时最真实的心况。我那刚毅倔强的父亲去世三周年刚过,我又不得不舍下孤儿寡母的老娘去那个前途未卜、生计无望的城市上学。自那以后陪伴母亲的只有老家的几只小鸡和一往情深每年流连忘返的燕子了。一生向佛素爱干净的母亲总是在燕子窝的下面铺一张报纸来接拾燕子的粪便,并在老宅的梧桐树下放半碟苞谷珍类的杂粮,让偶尔觅食空嘴而回的燕子有个后路。母亲的这种无言大爱一直影响我了二十年。母亲九六年去世后,我也因为工作调动的原因几次搬迁,终于搬离了那老娘离世的老宅。老话讲人是房柱子,没有娘的老宅还是家吗?连那通谙人性的燕子在老娘去世后勉强回来了一两年也再也不光顾我那根脉所在的老家了,何况我呢?然而万物有灵、天人归一,我在这陌生的城市搬了几次家,十五年来总有燕子在我那羁居的单元房厨房边上筑窝,每年总有半年时光陪伴着我咿呀学语,欢叫个不停,我有时还故意在窗外挂一串火红柿子类的东西故意叫它们啄食。这难道不是一种通人性的生灵,一种老娘的声息,一种冥冥之中故土的呼唤。记得四五年前恰逢儿子中考,不知人间况味的燕子多吵闹了几声,家人怕影响孩子复习训斥了几句叽喳不休的燕子,不明事理的燕子一受惊吓几天未归,为此我还和家人闹了好几天别扭,直到与我心通已久的神灵再一次归巢安息,我那忿忿许久的心儿方才平复下来。

有人说离乡就是为了还乡,一个战士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回到故乡。每每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遥望天穹,最喜欢飘向父母千年之地的那抹流云;每每在偶见星星的深夜眺望,最喜欢离家乡最近的那颗星星。蔡家坡就像一处深埋地下五千米的巨大磁铁矿,无论你用怎样的方式逃离,它都环绕周遭无处不在的吸引着你;蔡家坡更像一口直通地心的深井,不管你这个游子在哪里闯荡,你都会畅饮到它沁入心田的乳汁;蔡家坡也像一杯乌龙茶,只要深入其中细细咂品,你就自然间和它结上一生的缘。当历史跨入新世纪,当一日千里的蔡家坡以它沉蕴千年的怀抱向您敞开它无垠广阔的胸怀时,当新机遇把它打扮成宝鸡市的副中心时,我们每个身处异乡的游子能不心怀激荡、豪情满怀?三年前曾经用三十万字的长篇小说《书房沟》,想给萦绕心头千万重的家乡做个完美的注解,曾经一趟趟远离故土甚至于国土想寻觅到一块安妥心灵的世外桃源,半辈子后的今天才终于发现打上你热血生命徽记的故乡才是你永远割舍不下的灵*栖息地。

年6月28日于陈仓远心斋

李巨怀,岐山县蔡家坡镇零胡村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宝鸡市作协副主席。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研究生毕业。出版有长篇小说《没有波长的阳光》《老牲》《书房沟》,诗词集《永远的天堂》,报告文学集《开拓之路》,随笔集《清水河》等。曾荣获“梁斌文学奖”,现为宝鸡市金台区委宣传部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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