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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4/24 17:26:00

作者:任逸飞

最近热播的《燕云台》就笔者印象所及,似乎是近几年极罕见的以契丹或辽为时代背景的电视剧了(假使按照这一标准,永远为广大观众所喜闻乐道的契丹题材电视剧惟有《天龙八部》)。

假使该剧的创作团队能从契丹人的视角出发,描画出一星半点历史上大辽的风采,倒也不失为有益的突破。但很可惜,《燕云台》的导演、编剧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燕云台》海报

他们的“雄心壮志”便是把女主角萧燕燕(即承天太后萧氏)的成长经历按照《芈月传》、《武媚娘传奇》等一切“大女主”古偶剧的套路再依样画葫芦地“克隆”一遍。于是这里同样有开局“傻白甜”的女主,同样有智商欠奉、非女主不爱的“高富帅”,也同样有“塑料姐妹花”们的互相伤害。

总之,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只是这次舞台的布景从宫殿挪到了草原罢了。

“大女主”剧无非是想要告诉观众,一个单纯无知的少女是怎样在经历了现实的一系列“毒打”后“华丽转身”成功晋级为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的,但类似这种励志故事看多了也颇觉乏味。而且从史书上看,萧太后是否算“傻白甜”的类型也很成疑问。

自年幼的辽圣宗登基后,她摄行国政达二十七年,这还不算她在景宗皇后的位子上就已经开始与闻政事了。史书谓其“神机智略,善驭左右,大臣多得其死力”,且“好华仪而性无检束”,绝对是个有大手腕与大气魄的女政治家,用“宫斗”、“玛丽苏”的情节来表现这样一位契丹杰出女性的人生轨迹未免太过凡庸。

▲《燕云台》中萧燕燕与韩德让有关幽州的“奇怪”对话

01幽云究竟是谁的?

不过,最有争议的还要属这部电视剧的标题。

所谓“燕云台”的“燕云”指的是幽州(今北京)和云州(今大同),泛指东起今日河北中北部西至山西北部的长城沿线地带,这些地区作为农耕区的北缘(电视剧中幽州城外便是大片的草原完全无视了地理),历来是由中原王朝控制的,直至年后晋“儿皇帝”石敬瑭为谋求辽太宗耶律德光出兵助其登位,才全数割让予契丹。

所以,对于辽国来说,这是一片因缘际会、新近占领的疆土,并非契丹人的“祖宗基业”。

而对于谋求宇内一统的中原王朝来说,“燕云十六州”则无疑是耻辱地被“夷狄”夺走的,必须加以收复的失地。从流行于民间的“杨家将”故事开始,千百年来我们所认知的有关宋代的“幽州”,都离不开一个“故土旧疆”的主题。

于是,当剧里的萧燕燕喊出“幽云十六州是大辽江山”、“我们与幽州共存亡”的时候,部分电视机前的观众甚至都会有些认同错乱,心想怎么忽然“我们”便成了大辽,《清平乐》里那个风雅的大宋倒反而成了敌国了。

当然,在强调民族团结的今天,狭隘的民族主义情绪毕竟是不可取的,更何况历史上的契丹人早就消融在了漫长的民族融合过程中。但中原王朝与契丹之间,尤其是宋、辽两个大国间围绕幽云归属的长期博弈,确实是个饶富趣味的话题:

契丹人得以控制幽云之地是否只是缘于石敬瑭的“双手奉上”?顺利终结了五代十国乱局的北宋为何丧失了一鼓作气、收复幽蓟的机会?而幽州等地长期处在辽朝的统治下,又会对澶渊之盟后的历史发展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02领土争端的形成

契丹与匈奴、鲜卑、奚等游牧民族同属于“东胡”,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便广泛活动于和龙(今辽宁朝阳)、密云(今北京)等地。至唐贞观年间,契丹首领曲据、窟哥相继率部归附,唐太宗特设立营州都督府和松漠都督府加以安置,并封曲据为营州刺史,窟哥为松漠都督,赐姓李。

凭借唐朝的册封,窟哥有效强化了对处在部落联盟阶段的契丹八部的控制,契丹的实力开始大幅度增强,甚至在武则天统治时期,发起了以李尽忠(窟哥之孙)、孙万荣为首的反叛,成为扰及唐王朝北部边境的巨大隐患,这一威胁直至唐玄宗开元末年才渐告平息。

▲胡环《出猎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到了唐末,中原扰攘、社会动荡,契丹趁此时机在一代英杰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率领下,一举完成了从部落联盟至统一国家的飞越。阿保机出身契丹八部中的迭剌部世里家族,他“雄健勇武、有胆略”,在各部族间均享有崇高威望,很快便成为仅次于占据着可汗之位的遥辇家族的契丹二号人物。

年正月,阿保机举行燔柴告天礼,凭借自身无可争辩的实力取代遥辇氏登上可汗之位。按照契丹的旧传统,每隔三年部族间需召开会议选任新的可汗,但阿保机决定彻底打破此“三年轮换”的法则,确立世袭的最高权力,为此他甚至不惜与同样意图攫取可汗之位的亲弟剌葛、安端等人兵戎相见。

经过多年苦斗,阿保机肃清了八部内的保守势力,年二月,他正式称帝建国,改国号“契丹”,建元神册,称“大圣大明天皇帝”,契丹人的历史由此翻开了崭新一页。

在巩固完内部后,阿保机开始了其对外扩张的步伐。他北破室韦、奚,西征“三十姓鞑靼”、“九姓鞑靼”,在其统治晚年,又全力攻灭了东面的渤海国,使得契丹成为了东西纵横数千里的广袤帝国。与此同时,阿保机的目光也从未离开过南面的中原大地。

随着唐王朝的灭亡,自中晚唐以来长期持续的“藩镇问题”急剧恶化,各路藩镇割据称雄、互相杀伐,中原陷入了事实上的无政府状态,这种大环境也给了阿保机参与“群雄逐鹿”的机遇,而他所紧盯的目标正是此后的“幽云十六州”。

已故的香港学者曾瑞龙便指出,由于阿保机统辖的国土过于广阔,他虽无法抽调全部军事力量南进,但由于幽州等地分布着大量定居城市与农业人口,又扼守着游牧民族进入中原腹地的孔道,过去一直是唐王朝北部的边防重地,因此确保上述地区不会对契丹构成威胁是必须要达成的战略目标。

▲后梁时期中国北方形势图

此时北方正陷入沙陀军阀晋王李克用,卢龙节度使刘仁恭、刘守光父子,以及后梁朱全忠三大势力的混战之中,阿保机坐山观虎斗,充分发挥纵横捭阖的外交谋略,成为三方都竞相拉拢的外部力量,最后三方的角逐以李克用之子——“军事奇才”后唐庄宗李存勖的胜出告终,他在年的柏乡之战大破后梁军队,又在三年后灭亡了刘仁恭父子的燕国,奠定了后唐开国的基础。

然而李存勖的征战也极大弱化了华北对契丹的边备力量,尤其是刘仁恭父子的幽州政权覆灭后,契丹的入关剽掠已成常态,而阿保机更是趁机将辽西走廊的要地平州收入囊中,打下了进出长城线以南的桥头堡,此后的幽州几乎完全处在了契丹军事力量的威胁之下。

为了争夺幽州的控制权,契丹大军曾与李存勖的沙陀军队两度爆发激战,由于李存勖的军事指挥艺术更胜一筹,这两场战争均以契丹的惨败告终。但后唐统治下的幽州在遭受连年战乱后,农业人口几乎损失殆尽,甚至到了不依赖南部的粮草运输便无法维持自给的境地。

可见,幽蓟的陷落或许在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以前便已注定,石敬瑭只不过是加快了此一进程。当然,应当看到石敬瑭的所作所为还是远为恶劣,因为他不仅让出了涿、幽、蓟等“山前地”,更放弃了云、朔、蔚等“山后地”,使得自河北至山西绵延千余里的燕山屏障与长城防线在契丹铁骑面前都彻底沦为虚设,中原腹地门户洞开,给此后数百年中原王朝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进犯造成了十分不利的影响。

03幽云的战略意义

幽云地区归属契丹统治,极大提升了辽的整体国力。一方面,幽云所拥有的大片土地、众多的农业人口和先进的生产技术令这一地区始终区别于辽朝北方的草原游牧地带,在辽朝的经济发展中占据着支柱性地位,辽在设立“五京”后,立刻将幽州作为南京,云州作为西京,并调派重兵把守,足见辽对这一地区的重视程度。

▲燕云十六州方位图

另一方面,幽云作为契丹输入中原文明的通道,也使得当地大批的汉人人才流入契丹,为其所用,有效推进了辽朝的“汉化”进程。早在耶律阿保机南下攻略的时候,便延揽了韩延徽、韩知古(《燕云台》男主角韩德让的祖父)、康默记等汉人谋臣,这些人为此后契丹模仿汉地制定各项规章制度以巨大帮助,他们还协助阿保机在契丹境内建造了四十余座“汉城”,用以安置虏获的汉民,开展贸易并生产手工艺品。

总之,兼并幽云使辽成功实现了游牧文明与中原农耕文明的整合,其制度法规与统治模式更为此后金、元、清诸朝所借鉴与效仿,称得上是“征服王朝”的鼻祖。

这样一个“超级强权”的骤然崛起已然成了中原统治者的心腹大患。

04宋初为何解决不了幽云问题?

随着占领燕云十六州、帮助石敬瑭爬上后晋皇帝的宝座,契丹在华北的活动彻底超出了阿保机时期建立幽云缓冲区的设想,进展到了扶植傀儡政权、遥控中原政局的境地。

这一新形势的高潮发生在年,为惩罚石敬瑭的后继者晋出帝石重贵的不恭顺,辽太宗耶律德光引大军南下,最终利用赵延寿的诈降计,辽军包围歼灭了杜重威所率的晋军主力,并攻占开封,灭亡了后晋。

拿下开封的耶律德光曾一度涌起了自己当中原皇帝的念头,但很明显统治中原完全超出了当时契丹统治者的能力,太宗自己也丝毫没有任何统治中原的明确政策规划,他放任契丹军队在京城开封和诸州四处搜括钱粮,号为“打草谷”,“东西二三千里之间,民被其毒,远近怨嗟”,大失人心。各地反抗契丹的军民起义风起云涌,再加上气候和水土不服,太宗最终决定班师。

在返回塞外的途中,耶律德光在栾城染病身亡。以辽太宗的骤逝为分水岭,辽的南向扩张开始逐步走向收敛。由于契丹统治集团内部始终无法妥善解决皇位继承人选的问题,使得每次新帝即位皆伴随着血腥的斗争,甚至太宗之后,世宗耶律阮、穆宗耶律璟都仓促死于宫廷政变之中,这种剧烈的内耗,自然导致辽朝上下对继续进军中原变得有心无力。

契丹能轻而易举夺占燕云,在于其充分利用了唐末五代以来中原分裂战乱的局面,但此一局面不可能长久持续,特别是在后周建立后,周世宗柴荣励精图治、国势蒸蒸日上,中原内部统一的因素正在不断增长。

后周显德二年(年),周世宗谋臣王朴提出“攻取之道,先易后难”的统一方略,即先南下攻略南唐,平定江南,再依次统一巴蜀、岭南,则幽燕、河东必可传檄而定。这套方针,之后便以“先南后北”的名目又得到宋太祖与宋太宗的贯彻,成为北宋完成统一的路线图。

▲宋太祖赵匡胤

自显德三年(年)始,周世宗依照“先易后难”的方略开始了统一战争,后周顺利攻取了南唐的淮南,迫使中宗李璟求和。或许是有感于中原的统一将大不利于契丹,辽紧急联合在河东的傀儡政权北汉,出兵不断骚扰后周的后方,这迫使世宗不得不先调转枪口,北上解决契丹侵扰。

显德六年(年),周世宗御驾亲征,由韩通、赵匡胤统帅水陆大军北上,后周军队一路势如破竹,连续攻克益津关、瓦桥关,莫州、瀛州不战而降,燕南之地尽入后周版图,见军事进展如此顺利,世宗自己也做好了一举攻克幽州的准备。

由于此时守卫幽州及其他各处关隘的辽军多为此前收编而来的汉人军队,如果周军继续前进,上述军队大有纷纷倒戈投诚的可能。因而,连辽穆宗闻讯都已做好了放弃幽州的准备,他自嘲道:“此本汉地,今以还汉,又何惜耶?”

然而,事有意外,世宗在即将攻打幽州前夕突然发病,不得不宣告撤军,他在回到京城开封后便病故了。第二年,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接管了后周朝廷,开创北宋,完成统一、收复燕云的任务就此落到了宋太祖的肩上。

宋太祖的统一战争几乎完全按照周世宗生前“先南后北”的既定路线推进,他曾向宋太宗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中国自五代以来,兵连祸结,帑廪虚竭,必先取西川,次及荆、广、江南,则国用富饶矣。今之劲敌,止在契丹。自开运以来,益轻中国。河东正扼两蕃,若遽取河东,便与两蕃接境。莫若且存继元,为我屏藩,俟我完实,取之未晚。”

只要平定了南方,取得丰富的经济资源,那么通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练兵备战,以复苏的国力与契丹争衡定然更有把握,而契丹卵翼下的北汉作为十国中唯一一个地处北方的割据政权,正好在宋与辽间起到隔离和缓冲的作用,为避免在平定南方前过早地与契丹爆发军事冲突,北汉将留待最后再加以解决。

据传宋太祖在平定南方的过程中便开始为将来收复幽州的行动作准备,乾德三年(年),他在宫中设置“封桩库”,凡是在战争中获取的金帛,以及朝廷每年用度的结余都贮存起来,以为军费。

他曾与身边的大臣谈道:“石晋割幽、燕以赂契丹,使一方独限外境,朕甚悯之。欲俟斯库所蓄满四五百万,遣使谋于彼,倘肯以地归于我,则以此酬之。不然,我以二十匹绢购一胡人首,彼精兵不过十万,止费我二百万匹绢,则虏尽矣。”宋太祖想要以“封桩”钱换取契丹归还幽云失地,无疑是缺乏操作性的,但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他对宋在综合实力上碾压辽具备足够的信心。

▲宋、辽、西夏形势图

自北宋建立后,契丹面临的是一个比后周更加庞大的国家,虽然此前幽州因周世宗的突然病故而逃脱了被攻陷的命运,但辽因自身内乱频仍,在与中原王朝的对抗中处于守势的格局并无太大改变。更重要的是,随着宋统一战争的进行,北汉作为辽牵制宋的棋子的战略价值已经越来越小,为此契丹高层不惜抛开北汉,直接尝试与宋接触。

开宝七年(年),契丹涿州刺史耶律琮致书宋权知雄州内园使孙全兴,称:“两朝初无纤隙,若交驰一介之使,显布二君之心,用息疲民。长为邻国,不亦休哉!”释放出了与宋改善关系的明确信号,而孙全兴也在宋太祖的授意下予以答书,表示要与辽修好。

有关此次“雄州和议”的具体情况,后代史书多语焉不详,曾瑞龙便指出,此时宋正进行着对南唐的战争,急需后方安稳,所以也不排除此次修好的动议是先由北宋一方提出的。

但无论如何,自“雄州和议”后,辽确实缩减了对北汉的防务承诺。宋太祖曾连续三度发起打击北汉的战事,虽然没有彻底消灭北汉,但像北汉这样地小民贫的国家完全无力承受长期的拉锯战,其失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辽若要救援北汉,则必须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这是一个“无底洞”,对辽来说同样是不小的负担。

然而,对于幽云的归属问题,双方在和议中却没有明确的结论,这也为五年之后宋太宗试图收复幽州的高梁河之役埋下了伏笔。此次和议只是宋、辽两国出于各自的战略考量达成的妥协,它没有能力弥合两国在幽云问题上的巨大认知差异:

就宋一方来说,幽云是中原故土,将其收复是宋朝完成“大一统”的必由之路;但在辽一方看来,取得幽云是早年间与石敬瑭达成的协议,与宋并无直接关联,而幽云重要的政治经济价值,也决定了其不能被轻易舍弃。

就这样,“雄州和议”后宋辽间的短暂和平仅维持了五年便告破裂,而宋太宗于年的继位成了宋、辽重开战端的最大不确定因素。各种迹象表明,宋太祖的非正常死亡和宋太宗的登基都是疑点重重的。

“烛影斧声”的坊间传闻令太宗在上台伊始就备受“统治合法性”的困扰,为此,他亟需证明自己,显然,完成太祖未尽的统一事业,消灭北汉、收复燕云,在太宗心中是成就超越兄长伟业的唯一选择。

▲宋太宗赵光义

太平兴国四年(年),宋太宗亲自统领宋军征讨北汉,闻讯宋军出动的辽曾遣使质问此次攻打北汉的意图,而宋方的回复十分强硬:“河东逆命,所当问罪。若北朝不援,和约如旧,不然则战。”

尽管辽景宗派出了南府宰相耶律沙、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两路援军驰援,但辽军先头部队却在石岭关遭到宋军伏击,损失惨重,自此对于重重包围下的北汉太原城,辽方已是鞭长莫及。

宋军自正月包围太原,可攻城战却进行得并不顺利,尽管“矢集太原城上如猬毛”,但北汉依然拼死坚守,战事足足持续至五月,北汉国主刘继元才最终宣布投降。北汉的覆灭,宣告了这片宋、辽间的战略缓冲区彻底消失,此后,宋辽全线接壤,战争爆发的风险系数节节攀升。而就在此时,宋太宗作出了一个致命的决定:继续进攻幽州。

后世多有批判宋太宗此举轻敌冒进、不顾实际情况,因为宋军在攻打太原的过程中已浪费了太多时间,战斗力和士气都有所衰减,不适宜再发起一场大规模的战役,但殿前都虞侯崔翰却极力怂恿,表示:“乘此破竹之势,取之甚易,时不可失也。”

从前文交待的宋太祖设立“封桩库”的轶事可以看到,太祖是将收复燕云作为需要慎重谋划的复杂事项来考量的,甚至将经济与外交手段也考虑了进来,假使他此时仍在世,绝对不会作出贸然进攻幽州这样的决策。

然而,太宗的个性与兄长的老成持重大不相同,颇喜欢身先士卒、披坚执锐,更何况取代兄长的“心理自卑”和拿下北汉的乐观情绪都促使他急切地要再打一场仗,彻底解决燕云问题。

▲宋辽高梁河之战过程图

五月下旬,宋军即自太原诸路并进,越过太行山,开入河北平原,太宗亦自镇州亲率大军北上,宋军十天后就攻到了幽州城下,将辽军耶律沙、耶律斜轸的部队压迫至城北,围城三匝,昼夜猛攻,幽州城看似已唾手可得,但太宗却对辽军可能出现的援军疏于防备,结果耶律休哥率三万骑兵开到战场,南下截断了宋军粮道,之后又配合幽州城内外的各路辽军展开猛攻。

宋军对战场局势的骤然转变惊慌失措、全线崩溃,辽军追杀三十余里,太宗仅以身免,宋军精锐经此一役几乎损失殆尽。太宗也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凡行在服御宝器尽为所夺,从人宫嫔尽陷没。股上中两箭,岁岁必发。其弃天下竟以箭疮发云。”

高梁河一战的失利,其影响比宋太宗在雍熙三年(年)发起的规模更大的“雍熙北伐”更为严重,北宋在此役中不仅遭受到军事上的巨大损失,过早地开启了宋、辽间的全面战争,更重要的则是丧失了自周世宗以来应对契丹的主动权,辽在高梁河一役后由于彻底知晓了太宗攻打幽州的战略企图,开始有针对性地展开外线作战,对宋控制下的河北地区采取军事行动。

而此后在景宗、圣宗治下,辽的国内政局趋于稳定,实力开始复苏,在战场上又拥有耶律斜轸、耶律休哥等一批名将,北宋若想要再以常规的军事手段攻占燕云已是希望渺茫。

可以说宋太宗攻辽的失败是造成宋初无法解决幽云问题的主要原因,不过造成这场战役失利的因素也是多方面的,正像曾瑞龙所分析的,这其中固然有太宗个人性格上的原因,也有着北宋军队受困于五代战略文化的时代局限,即过分强调奇袭、突击和野战,此类战术在面对辽军侧翼包抄和截断粮道的机动战法时往往应对乏力。

另外,从国际关系的角度看,当宋、辽间北汉这一回旋缓冲地带消失之后,由于双方对幽云归属的认知大相径庭,各自的战略诉求完全不同,也就无法在维持边界现状上达成共识,诉诸于战争是无法避免的,但宋太宗却在一个最不有利的时机开启了这场战争,而中原王朝收复燕云之地的希望也因之彻底成为泡影。

05尾声:大宋难以言说之痛

宋朝一直没有收复幽云十六州吗?

非也。颇为吊诡的是,在北宋开国兵力正盛的时候未能拿下的幽云十六州,反倒在王朝末期宋徽宗主政时夺了回来。

宋徽宗宣和四年(年),宋金订立“海上之盟”,约定联合灭辽后,金归还宋燕云十六州。于是北宋预置了燕山府路和云中府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果然讲信用,在把辽天祚帝赶到燕山以西之后,于年二月把太行山燕京、涿州、易州、檀州、顺州、景州、蓟州如约归还给盟友北宋,宋徽宗不费吹灰之力就实现了大宋收复失地的百年夙愿。

可惜好景不长,阿骨打死后,女真人觉得灭辽的盟友北宋孱弱不堪,白白把幽云十六州归还有些“很傻很天真”,一怒之下兴兵伐宋,年占领幽云地区,年金国又大举南下,直接俘虏了徽钦二帝,灭掉了北宋,史称“靖康之变”。

幽云十六州对于北宋来说如梦魇一般的存在:

未曾兴兵收复时,如同利刃,悬在头顶;

兴兵收复失地时,大败而归,不敢言战;

好不容易收复时,引火烧身,被金灭国。

大宋有多大?大不过幽云十六州,这是一个王朝的悲剧。

参考文献:

1.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北京:中华书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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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曾瑞龙:《经略幽燕:宋辽战争军事灾难的战略分析》,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年;

4.虞云国:《细说宋朝》,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年;

5.陶晋生:《宋代外交史》,台北:联经出版,年;

6.方震华:《和战之间的两难:北宋中后期的军政与对辽夏关系》,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年;

7.[瑞士]谭凯:《肇造区夏:宋代中国与东亚国际秩序的建立》,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年;

8.[日]杉山正明:《讲谈社·中国的历史08:疾驰的草原征服者》,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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